Vapour

中也君睡在玄儿的卧室。

鬼使神差的，他答应了野口医生想要抛下烂摊子赶紧回归到酒精的温柔乡而随口冒出的提议。

或许是因为双胞胎一直没完没了地怂恿他的缘故（玄儿哥哥答应下来吧/这样我们就能去看你和中也先生啦），玄儿一向拿她们没辙。

不知为何，中也君那双清醒又似迷糊的琥珀色眼睛一直停留在他的脑海里。

“ou——ou——”小声的鸣叫惊醒了躺在床上沉思的玄儿。他侧头看去，中也君静静地注视着他。

难道要这样被看一晚上吗？也对，猫头鹰晚上是不睡觉的。

玄儿认命地做好了彻夜不眠的准备，他在黑暗中阖上眼睛。

房间里留下一声低语。“晚安，中也君。”

猫头鹰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不曾离开。

*****

“——！”玄儿在寂静的夜里从噩梦中惊醒。无法回忆起梦的内容，只有惶惑不安的感觉残留在心中。

没有一丝外界的声音能够透过黑暗传达到这馆里来，明明是这样的扭曲却给予玄儿安心的错觉。他渐渐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平静下来，习惯黑暗中视物的眼睛也恢复了。似乎有什么不见了？

他转头看向在他床边落脚的夜枭。视线消失，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被掩盖在眼皮下。

玄儿有些诧异，但是平静下来后再次席卷而来的睡意吞没了他。

无论什么事都明天再说吧。

*****

后半夜难得一夜无梦的玄儿在生物钟的催使下醒来了。长途跋涉后苍白的脸也稍稍恢复了一点血色。

中也君被他醒来穿衣的动静惊动，已经在用喙梳理自己的羽毛了。

更衣完毕的玄儿仍然有些倦怠靠在椅背上，观察着猫头鹰的一举一动。或许是馆内即使是白天也十分的昏暗让它失去了时间感，所以它的作息才异于同类。

异于同类。玄儿玩味地咀嚼了一下这个词。

他想起双胞胎昨天打趣他的话——“玄儿哥哥是鼯鼠，你可以飞过去追它！”

鼯鼠。跟猫头鹰是同类。同类……

“ou——”叫声打断了他的思考。玄儿抬起头看着中也君，它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瞳直视着他。莫名的，玄儿似乎明白了什么。

玄儿有点好笑的垂眼叹了口气。是饿了吧？他拿出昨天的小鱼干，坐在床边喂食。饥饿的猫头鹰默不作声又十分优雅地吞食着鱼干。恍惚中玄儿仿佛看到一个故作成熟的仍带稚气的少年，有点有趣。这只猫头鹰多大了？漫不经心无边无际思考着，玄儿没察觉到他的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

*****

玄儿跟猫头鹰相处十分良好，好到他动了留下它的念头。但无论怎么不舍，拆绷带的日子还是到来了。

野口医生非常麻利地检视着中也君的愈合情况，对自己的成果十分满意。一边嘟嚷着“不愧是我”一边小心地拆下了绑带。

在一旁沉默的玄儿有些质疑自己的记忆。野口医生真的没有学过兽医吗？

猫头鹰乖巧地一动不动——即使野口医生放下了它也停在原地。这让医生感到十分不解。

“明明没有哪里受伤了。为什么动都不动呢？”苦恼不堪的野口医生试探地推了推猫头鹰的身体，而它只是拍了拍翅膀轻轻地扑打他，仍然没有要飞起来的迹象。“翅膀明明能正常挥动啊……玄儿，你有看到它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昼夜颠倒的作息算吗？”

“咦？这是什么毛病……呃，玄儿啊，我说啊……”

“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你想说什么？”

“它可能失忆了，不记得怎么飞了，这是唯一的解释。”野口医生回答道。

而玄儿已经错愕不已，震惊地与一脸无辜的中也君的琥珀色眼睛对视。

*****

这样也好。玄儿带着中也君回到他的房间里。那中也君就只能留在这里了。这样自私的想法萦绕在玄儿的心头挥之不去。

猫头鹰不看他的时候总在缓慢环视着屋子，似乎对这里的建筑很感兴趣。

没由来的，中原中也的诗句跃出他的唇间：

所谓记忆 似已全无
漫步道中 不禁目眩

回过神来，玄儿失笑道：“中也君。给你的名字真是没起错啊。你还真是忘得够彻底的，身为一只猫头鹰连作息规律都忘却了，还不记得怎么飞……”

中也君“ou——”的一声鸣叫似乎暗含不悦。

莫名愉快的玄儿只是兀自在黑暗的房间无法停止笑意。

ps：我错了。明天考完试把这篇更完。再不更梗都忘完了——